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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筆

名人寫感恩的散文

時間:2022-10-26 06:18:15 隨筆 我要投稿

名人寫感恩的散文

  是不是因為一路風(fēng)風(fēng)雨雨,而忘了天邊的彩虹?是不是因為行色匆匆的腳步,而忽視了沿路的風(fēng)景?除了一顆疲憊的心,麻木的心,你還有一顆感恩的心嗎?...小編今天要給你們介紹的是關(guān)于名人的感恩故事。

名人寫感恩的散文

  (一)我的母親 胡適《胡適自傳》

  我小時候身體弱,不能跟著野蠻的孩子們一塊兒玩。

  我母親也不準(zhǔn)我和他們亂跑亂跳。

  小時不曾養(yǎng)成活潑游戲的習(xí)慣,無論在什么地方,我總是文縐縐的。

  所以家鄉(xiāng)老輩都說我“像個先生樣子”,遂叫我做“穈”

  先生”。

  這個綽號叫出去之后,人都知道三先生的小兒子叫做麇先生了。

  既有“先生”之名,我不能不裝出點“先生”樣子,更不能跟著頑童們“野”了。

  有一天,我在我家八字門口和一班孩子“擲銅錢”,一位老輩走過,見了我,笑道:“穈先生也擲銅錢嗎?”我聽了羞愧的面紅耳熱,覺得大失了“先生”的身份!

  大人們鼓勵我裝先生樣子,我也沒有嬉戲的能力和習(xí)慣,又因為我確是喜歡看書,故我一生可算是不曾享過兒童游戲的生活。

  每年秋天,我的庶祖母同我到田里去“監(jiān)割”(頂好的田,水旱無憂,收成最好,佃戶每約田主來監(jiān)割,打下谷子,兩家平分),我總是坐在小樹下看小說。

  十一二歲時 ,我稍活潑一點,居然和一群同學(xué)組織了一個戲劇班,做了一些木刀竹槍,借得了幾副假胡須,就在村口田里做戲。

  我做的往往是諸葛亮,劉備一類的文角兒;只有一次我做史文恭,被花榮一箭從椅子上射倒下去,這算是我最活潑的玩藝兒了。

  我在這九年(1895-1904)之中,只學(xué)得了讀書寫字兩件事。

  在文字和思想的方面,不能不算是打了一點底子。

  但別的方面都沒有發(fā)展的機會。

  有一次我們村“當(dāng)朋”(八都凡五村,稱為“五朋”,每年一村輪著做太子會,名為“當(dāng)朋”)籌備太子會,有人提議要派我加入前村的昆腔隊里學(xué)習(xí)吹笙或吹笛。

  族里長輩反對,說我年紀太小,不能跟著太子會走遍五朋。

  于是我便失掉了學(xué)習(xí)音樂的唯一機會。

  三十年來,我不曾拿過樂器,也全不懂音樂;究竟我有沒有一點學(xué)音樂的天資,我至今不知道。

  至于學(xué)圖畫,更是不可能的事。

  我常常用竹紙蒙在小說書的石印繪像上,摹畫書上的英雄美人。

  有一天,被先生看見了,挨了一頓大罵,抽屜里的圖畫都被搜出撕毀了。

  于是我又失掉了學(xué)做畫家的機會。

  但這九年的生活,除了讀書看書之外,究竟給了我一點做人的訓(xùn)練。

  在這一點上,我的恩師便是我的慈母。

  每天天剛亮?xí)r,我母親便把我喊醒,叫我披衣坐起。

  我從不知道她醒來坐了多久了。

  她看我清醒了,便對我說昨天我做錯了什么事,說錯了什么話,要我認錯,要我用功讀書。

  有時候她對我說父親的種種好處,她說:“你總要踏上你老子的腳步。

  我一生只曉得這一個完全的人,你要學(xué)他,不要跌他的股。

  ”(跌股便是丟臉出丑。

  )她說到傷心處,往往掉下淚來。

  到天大明時,她才把我的衣服穿好,催我去上早學(xué)。

  學(xué)堂門上的鎖匙放在先生家里;我先到學(xué)堂門口一望,便跑到先生家里去敲門。

  先生家里有人把鎖匙從門縫里遞出來,我拿了跑回去,開了門,坐下念生書,十天之中,總有八九天我是第一個去開學(xué)堂門的。

  等到先生來了,我背了生書,才回家吃早飯。

  我母親管束我最嚴,她是慈母兼任嚴父。

  但她從來不在別人面前罵我一句,打我一下,我做錯了事,她只對我一望,我看見了她的嚴厲眼光,便嚇住了。

  犯的事小,她等到第二天早晨我睡醒時才教訓(xùn)我。

  犯的事大,她等到晚上人靜時,關(guān)了房門,先責(zé)備我,然后行罰,或罰跪,或擰我的肉。

  無論怎樣重罰,總不許我哭出聲音來,她教訓(xùn)兒子不是借此出氣叫別人聽的。

  有一個初秋的傍晚,我吃了晚飯,在門口玩,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背心。

  這時候我母親的妹子玉英姨母在我家住,她怕我冷了,拿了一件小衫出來叫我穿上。

  我不肯穿,她說:“穿上吧,涼了。

  ”我隨口回答:“娘(涼),什么!老子都不老子呀。

  ”我剛說了這句話,一抬頭,看見母親從家里走出,我趕快把小衫穿上。

  但她已聽見這句輕薄的話了。

  晚上人靜后,她罰我跪下,重重的責(zé)罰了一頓。

  她說:“你沒了老子,是多么得意的事!好用來說嘴!”她氣得坐著發(fā)抖,也不許我上床去睡。

  我跪著哭,用手擦眼淚,不知擦進了什么微菌,后來足足害了一年多的翳病。

  醫(yī)來醫(yī)去,總醫(yī)不好。

  我母親心里又悔又急,聽說眼翳可以用舌頭舔去,有一夜她把我叫醒,她真用舌頭舔我的病眼。

  這是我的嚴師,我的慈母。

  我母親二十三歲做了寡婦,又是當(dāng)家的后母。

  這種生活的痛苦,我的笨筆寫不出一萬分之一二。

  家中財政本不寬裕,全靠二哥在上海經(jīng)營調(diào)度。

  大哥從小便是敗子,吸鴉煙、賭博,錢到手就光,光了便回家打主意,見了香爐便拿出去賣,撈著錫茶壺便拿出押。

  我母親幾次邀了本家長輩來,給他定下每月用費的數(shù)目。

  但他總不夠用,到處都欠下煙債賭債。

  每年除夕我家中總有一大群討債的,每人一盞燈籠,坐在大廳上不肯去。

  大哥早已避出去了。

  大廳的兩排椅子上滿滿的都是燈籠和債主。

  我母親走進走出,料理年夜飯,謝灶神,壓歲錢等事,只當(dāng)做不曾看見這一群人。

  到了近半夜,快要“封門”了,我母親才走后門出去,央一位鄰居本家到我家來,每一家債戶開發(fā)一點錢。

  做好做歹的,這一群討債的才一個一個提著燈籠走出去。

  一會兒,大哥敲門回來了。

  我母親從不罵他一句。

  并且因為是新年,她臉上從不露出一點怒色。

  這樣的過年,我過了六七次。

  大嫂是個最無能而又最不懂事的人,二嫂是個能干而氣量很窄小的人。

  他們常常鬧意見,只因為我母親的和氣榜樣,他們還不曾有公然相罵相打的事。

  她們鬧氣時,只是不說話,不答話,把臉放下來,叫人難看;二嫂生氣時,臉色變青,更是怕人。

  她們對我母親鬧氣時,也是如此,我起初全不懂得這一套,后來也漸漸懂得看人的臉色了。

  我漸漸明白,世間最可厭惡的事莫如一張生氣的臉;世間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氣的臉擺給旁人看,這比打罵還難受。

  我母親的氣量大,性子好,又因為做了后母后婆,她更事事留心,事事格外容忍。

  大哥的女兒比我只小一歲,她的飲食衣服總是和我的一樣。

  我和她有小爭執(zhí),總是我吃虧,母親總是責(zé)備我,要我事事讓她。

  后來大嫂二嫂都生了兒子了,她們生氣時便打罵孩子來出氣,一面打,一面用尖刻有刺的話罵給別人聽。

  我母親只裝做不聽見。

  有時候,她實在忍不住了,便悄悄走出門去,或到左鄰立大嫂家去坐一會,或走后門到后鄰度嫂家去閑談。

  她從不和兩個嫂子吵一句嘴。

  每個嫂子一生氣,往往十天半個月不歇,天天走進走出,板著臉,咬著嘴,打罵小孩子出氣。

  我母親只忍耐著,到實在不可再忍的一天,她也有她的法子。

  這一天的天明時,她便不起床,輕輕的哭一場。

  她不罵一個人,只哭她的丈夫,哭她自己苦命,留不住她丈夫來照管她。

  她先哭時,聲音很低,漸漸哭出聲來。

  我醒了起來勸她,她不肯住。

  這時候,我總聽得見前堂(二嫂住前堂東房)或后堂(大嫂住后堂西房)有一扇房門開了,一個嫂子走出房向廚房走去。

  不多一會,那位嫂子來敲我們的房門了。

  我開了房門,她走進來,捧著一碗熱茶,送到我母親床前,勸她止哭,請她喝口熱茶。

  我母親慢慢停住哭聲,伸手接了茶碗。

  那位嫂子站著勸一會,才退出去。

  沒有一句話提到什么人,也沒有一個字提到這十天半個月來的氣臉,然而各人心里明白,泡茶進來的嫂子總是那十天半個月來鬧氣的人。

  奇怪的很,這一哭之后,至少有一兩個月的太平清靜日子。

  我母親待人最仁慈,最溫和,從來沒有一句傷人感情的話;但她有時候也很有剛氣,不受一點人格上的侮辱。

  我家五叔是個無正業(yè)的浪人,有一天在煙館里發(fā)牢騷,說我母親家中有事總請某人幫忙,大概總有什么好處給他。

  這句話傳到了我母親耳朵里,她氣得大哭,請了幾位本家來,把五叔喊來,她當(dāng)面質(zhì)問他,她給了某人什么好處。

  直到五叔當(dāng)眾認錯賠罪,她才罷休。

  我在我母親的教訓(xùn)之下住了九年,受了她的極大極深的影響。

  我十四歲(其實只有十二零兩三個月)便離開她了,在這廣漠的人海里獨自混了二十多年,沒有一個人管束過我。

  如果我學(xué)得了一絲一毫的好脾氣,如果我學(xué)得了一點點待人接物的和氣,如果我能寬恕人,體諒人——我都得感謝我的慈母。

  (二)我的母親 老舍

  母親的娘家是北平德勝門外,土城兒外邊,通大鐘寺的大路上的一個小村里。

  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,都姓馬。

  大家都種點不十分肥美的地,但是與我同輩的兄弟們,也有當(dāng)兵的,作木匠的,作泥水匠的,和當(dāng)巡察的。

  他們雖然是農(nóng)家,卻養(yǎng)不起牛馬,人手不夠的時候,婦女便也須下地作活。

  對于姥姥家,我只知道上述的一點。

  外公外婆是什么樣子,我就不知道了,因為他們早已去世。

  至于更遠的族系與家史,就更不曉得了;窮人只能顧眼前的衣食,沒有功夫談?wù)撌裁催^去的光榮;“家譜”這字眼,我在幼年就根本沒有聽說過。

  母親生在農(nóng)家,所以勤儉誠實,身體也好。

  這一點事實卻極重要,因為假若我沒有這樣的一位母親,我以為我恐怕也就要大大的打個折扣了。

  母親出嫁大概是很早,因為我的大姐現(xiàn)在已是六十多歲的老太婆,而我的大外甥女還長我一歲啊。

  我有三個哥哥,四個姐姐,但能長大成人的,只有大姐,二姐,三姐,三哥與我。

  我是“老”兒子。

  生我的時候,母親已有四十一歲,大姐二姐已都出了閣。

  由大姐與二姐所嫁入的家庭來推斷,在我生下之前,我的家里,大概還馬馬虎虎的過得去。

  那時候定婚講究門當(dāng)戶對,而大姐丈是作小官的,二姐丈也開過一間酒館,他們都是相當(dāng)體面的人。

  可是,我,我給家庭帶來了不幸:我生下來,母親暈過去半夜,才睜眼看見她的老兒子——感謝大姐,把我揣在懷中,致未凍死。

  一歲半,我把父親“克”死了。

  兄不到十歲,三姐十二、三歲,我才一歲半,全仗母親獨力撫養(yǎng)了。

  父親的寡姐跟我們一塊兒住,她吸片,她喜摸紙牌,她的脾氣極壞。

  為我們的衣食,母親要給人家洗衣服,縫補或裁縫衣裳。

  在我的記憶中,她的手終年是鮮紅微腫的。

  白天,她洗衣服,洗一兩大綠瓦盆。

  她作事永遠絲毫也不敷衍,就是屠戶們送來的黑如鐵的布襪,她也給洗得雪白。

  晚間,她與三姐抱著一盞油燈,還要縫補衣服,一直到半夜。

  她終年沒有休息,可是在忙碌中她還把院子屋中收拾得清清爽爽。

  桌椅都是舊的,柜門的銅活久已殘缺不全,可是她的手老使破桌面上沒有塵土,殘破的銅活發(fā)著光。

  院中,父親遺留下的幾盆石榴與夾竹桃,永遠會得到應(yīng)有的澆灌與愛護,年年夏天開許多花。

  哥哥似乎沒有同我玩耍過。

  有時候,他去讀書;有時候,他去學(xué)徒;有時候,他也去賣花生或櫻桃之類的小東西。

  母親含著淚把他送走,不到兩天,又含著淚接他回來。

  我不明白這都是什么事,而只覺得與他很生疏。

  與母親相依為命的是我與三姐。

  因此,她們作事,我老在后面跟著。

  她們澆花,我也張羅著取水;她們掃地,我就撮土……從這里,我學(xué)得了愛花,愛清潔,守秩序。

  這些習(xí)慣至今還被我保存著。

  有客人來,無論手中怎么窘,母親也要設(shè)法弄一點東西去款待。

  舅父與表哥們往往是自己掏錢買酒肉食,這使她臉上羞得飛紅,可是殷勤的給他們溫酒作面,又結(jié)她一些喜悅。

  遇上親友家中有喜喪事,母親必把大褂洗得干干凈凈,親自去賀吊——份禮也許只是兩吊小錢。

  到如今如我的好客的習(xí)性,還未全改,盡管生活是這么清苦,因為自幼兒看慣了的事情是不易改掉的。

  姑母常鬧脾氣。

  她單在雞蛋里找骨頭。

  她是我家中的閻王。

  直到我入了中學(xué),她才死去,我可是沒有看見母親反抗過。

  “沒受過婆婆的氣,還不受大姑子的嗎?命當(dāng)如此!”母親在非解釋一下不足以平服別人的時候,才這樣說。

  是的,命當(dāng)如此。

  母親活到老,窮到老,辛苦到老,全是命當(dāng)如此。

  她最會吃虧。

  給親友鄰居幫忙,她總跑在前面:她會給嬰兒洗三——窮朋友們可以因此少花一筆“請姥姥”錢——她會刮痧,她會給孩子們剃頭,她會給少婦們絞臉……凡是她能作的,都有求必應(yīng)。

  但是吵嘴打架,永遠沒有她。

  她寧吃虧,不逗氣。

  當(dāng)姑母死去的時候,母親似乎把一世的委屈都哭了出來,一直哭到墳地。

  不知道哪里來的一位侄子,聲稱有承繼權(quán),母親便一聲不響,教他搬走那些破桌子爛板凳,而且把姑母養(yǎng)的一只肥母雞也送給他。

  可是,母親并不軟弱。

  父親死在庚子鬧“拳”的那一年。

  聯(lián)軍入城,挨家搜索財物雞鴨,我們被搜兩次。

  母親拉著哥哥與三姐坐在墻根,等著“鬼子”進門,街門是開著的。

  “鬼子”進門,一刺刀先把老黃狗刺死,而后入室搜索。

  他們走后,母親把破衣箱搬起,才發(fā)現(xiàn)了我。

  假若箱子不空,我早就被壓死了。

  皇上跑了,丈夫死了,鬼子來了,滿城是血光火焰,可是母親不怕,她要在刺刀下,饑荒中,保護著兒女。

  北平有多少變亂啊,有時候兵變了,街市整條的燒起,火團落在我們院中。

  有時候內(nèi)戰(zhàn)了,城門緊閉,鋪店關(guān)門,晝夜響著槍炮。

  這驚恐,這緊張,再加上一家飲食的籌劃,兒女安全的顧慮,豈是一個軟弱的老寡婦所能受得起的?可是,在這種時候,母親的心橫起來,她不慌不哭,要從無辦法中想出辦法來。

  她的淚會往心中落!這點軟而硬的個性,也傳給了我。

  我對一切人與事,都取和平的態(tài)度,把吃虧看作當(dāng)然的。

  但是,在作人上,我有一定的宗旨與基本的法則,什么事都可將就,而不能超過自己劃好的界限。

  我怕見生人,怕辦雜事,怕出頭露面;但是到了非我去不可的時候,我便不得不去,正象我的母親。

  從私塾到小學(xué),到中學(xué),我經(jīng)歷過起碼有廿位教師吧,其中有給我很大影響的,也有毫無影響的,但是我的真正的教師,把性格傳給我的,是我的母親。

  母親并不識字,她給我的是生命的教育。

  當(dāng)我在小學(xué)畢了業(yè)的時候,親友一致的愿意我去學(xué)手藝,好幫助母親。

  我曉得我應(yīng)當(dāng)去找飯吃,以減輕母親的勤勞困苦。

  可是,我也愿意升學(xué)。

  我偷偷的考入了師范學(xué)校——制服,飯食,書籍,宿處,都由學(xué)校供給。

  只有這樣,我才敢對母親提升學(xué)的話。

  入學(xué),要交十元的保證金。

  這是一筆巨款!母親作了半個月的難,把這巨款籌到,而后含淚把我送出門去。

  她不辭勞苦,只要兒子有出息。

  當(dāng)我由師范畢業(yè),而被派為小學(xué)校校長,母親與我都一夜不曾合眼。

  我只說了句:“以后,您可以歇一歇了!”她的回答只有一串串的眼淚。

  我入學(xué)之后,三姐結(jié)了婚。

  母親對兒女是都一樣疼愛的,但是假若她也有點偏愛的話,她應(yīng)當(dāng)偏愛三姐,因為自父親死后,家中一切的事情都是母親和三姐共同撐持的。

  三姐是母親的右手。

  但是母親知道這右手必須割去,她不能為自己的便利而耽誤了女兒的青春。

  當(dāng)花轎來到我們的破門外的時候,母親的手就和冰一樣的涼,臉上沒有血色——那是陰歷四月,天氣很暖。

  大家都怕她暈過去。

  可是,她掙扎著,咬著嘴唇,手扶著門框,看花轎徐徐的走去。

  不久,姑母死了。

  三姐已出嫁,哥哥不在家,我又住學(xué)校,家中只剩母親自己。

  她還須自曉至晚的操作,可是終日沒人和她說一句話。

  新年到了,正趕上政府倡用陽歷,不許過舊年。

  除夕,我請了兩小時的假。

  由擁擠不堪的街市回到清爐冷灶的家中。

  母親笑了。

  及至聽說我還須回校,她楞住了。

  半天,她才嘆出一口氣來。

  到我該走的時候,她遞給我一些花生,“去吧,小子!”街上是那么熱鬧,我卻什么也沒看見,淚遮迷了我的眼。

  今天,淚又遮住了我的眼,又想起當(dāng)日孤獨的過那凄慘的除夕的慈母。

  可是慈母不會再候盼著我了,她已入了土!

  兒女的生命是不依順著父母所設(shè)下的軌道一直前進的,所以老人總免不了傷心。

  我廿三歲,母親要我結(jié)了婚,我不要。

  我請來三姐給我說情,老母含淚點了頭。

  我愛母親,但是我給了她最大的打擊。

  時代使我成為逆子。

  廿七歲,我上了英國。

  為了自己,我給六十多歲的老母以第二次打擊。

  在她七十大壽的那一天,我還遠在異域。

  那天,據(jù)姐姐們后來告訴我,老太太只喝了兩口酒,很早的便睡下。

  她想念她的幼子,而不便說出來。

  七七抗戰(zhàn)后,我由濟南逃出來。

  北平又象庚子那年似的被鬼子占據(jù)了,可是母親日夜惦念的幼子卻跑西南來。

  母親怎樣想念我,我可以想象得到,可是我不能回去。

  每逢接到家信,我總不敢馬上拆看,我怕,怕,怕,怕有那不祥的消息。

  人,即使活到八九十歲,有母親便可以多少還有點孩子氣。

  失了慈母便象花插在瓶子里,雖然還有色有香,卻失去了根。

  有母親的人,心里是安定的。

  我怕,怕,怕家信中帶來不好的消息,告訴我已是失了根的花草。

  去年一年,我在家信中找不到關(guān)于老母的起居情況。

  我疑慮,害怕。

  我想象得到,如有不幸,家中念我流亡孤苦,或不忍相告。

  母親的生日是在九月,我在八月半寫去祝壽的信,算計著會在壽日之前到達。

  信中囑咐千萬把壽日的詳情寫來,使我不再疑慮。

  十二月二十六日,由文化勞軍的大會上回來,我接到家信。

  我不敢拆讀。

  就寢前,我拆開信,母親已去世一年了!

  生命是母親給我的。

  我之能長大成人,是母親的血汗灌養(yǎng)的。

  我之能成為一個不十分壞的人,是母親感化的。

  我的性格,習(xí)慣,是母親傳給的。

  她一世未曾享過一天福,臨死還吃的是粗糧。

  唉!還說什么呢?心痛!心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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