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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井的隨筆散文
家中的那口老井,距今已有上百年歷史。在荏苒的時光中,它默默佇立在我的記憶深處,從春到夏,從秋到冬,年復(fù)一年日復(fù)一日。那口老井不僅默默地陪伴和哺育了我們一代又一代人,也曾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一段又一段的回憶。
在我童年的記憶中,打我記事那天開始,那口老井就默默地佇立在我家房屋右側(cè)的西北角。那時在我們川北老家,家家戶戶做飯喂牲畜以及家庭生活用水,只能依賴井水。而且在那樣的一個年代,家中用水,需得一擔(dān)擔(dān)從井里往家挑。那時,每家每戶的廚房中都有一只碩大的水缸。它們或方或圓,不僅體積寵大,而且家家戶戶的大水缸,都是用當(dāng)?shù)靥赜械拇笄嗍偳抖伞?/p>
當(dāng)年,可別小看了那只大水缸,家中若沒有一個身體強健的壯勞力,是無法把水缸里的水挑滿的。那時,家里挑水的任務(wù)通常落在男人們的身上,在我年幼的時候,負(fù)責(zé)往家里挑水的先是我的父親,而后再是長我們十多歲的大哥。在大哥剛剛學(xué)會往家里挑水時,父親心疼大哥,那時父親會去到山上的樹木中,東瞧瞧,西望望,然后再從眾多的樹木中挑選出一棵筆直的柏木,把它砍掉之后帶回家中,再請村里的木匠師傅把它做成一根滑溜溜的扁擔(dān)交給大哥。在我們老家,柏木是極具韌性的一種木材,一根用上好柏木做成的扁擔(dān),不僅可以用上幾年甚至十幾年,挑起水來在肩頭一顫一顫的,也可替人分散一些重心。
那時,從老井挑水到我家有幾百米遠(yuǎn)的距離。通往老井的那條道路不僅路面坑坑洼洼難走,若再遇上下雨天氣,腳下打滑,稍不留神還會連人帶桶摔得人仰馬翻,水桶里的水也會被灑得一干二凈。為了防止那樣的情況發(fā)生,通常在天氣變化之前,我的父親和哥哥會輪番到井邊往家里挑水,直到把家中的那口大水缸裝得滿為止。
在我兒時的記憶中,我家老井中的水甘甜可口,冬暖夏涼。那時,已經(jīng)年過四十的母親,會常帶著我到老井邊去洗菜,洗衣服。聽母親講,當(dāng)年我的祖父為避戰(zhàn)亂逃難到此,當(dāng)他選定在那口老井邊的那個山窩窩里落腳安家以后,曾在老井上方為他的兒孫們栽下一棵杏樹,許多年后,那棵杏樹竟長到了碗口那么粗。聽說每到春天,淺粉色的杏花爬滿枝頭。陽春三月,若有人從我家門前那條小路經(jīng)過,遠(yuǎn)遠(yuǎn)地,便可瞧見老井上方那一樹煙霞一般的杏花。當(dāng)年,我們年輕漂亮的母親,就是喝著老井中那甜甜的井水,吃著杏樹上累累的果實,孕育了我們?nèi)腥鶄孩子。
后來,我的哥哥姐姐們,也是喝著老井里的水,吃著祖父種下的杏子長大。聽說某一年冬天,我從未謀面的祖父到池塘邊去洗胡蘿卜,由于不小心腳下打滑,祖父不慎滑倒在老井邊的池塘邊,再沒爬起來,據(jù)說那天倒在水塘邊的祖父,池水僅打濕了他半邊胡須。后來,祖父去了,老井邊那棵碗口大的杏樹也隨之枯死。當(dāng)那棵杏樹枯死之后,母親便隨手在老井邊插了一株揚柳,待到我五六歲時,那株楊柳也長到大人手臂般粗細(xì)。
兒時清晨,時常會被父親母親從睡夢中喚醒起來到山坡上放牛,那時由于惦記著吃過早飯要去學(xué)校上學(xué),所以放牛時我并不會走太遠(yuǎn),通常從家里出來以后,便手拿著書本,手中牽著家中的那頭大水牛,把它系在老井邊的草地上任其啃食青草,而我,則安安靜靜地坐在老井邊的大石頭上,讀書學(xué)習(xí)。
后來我們兄妹幾個都慢慢長大,僅是我們的家里依然只能靠那一擔(dān)水桶,一根扁擔(dān)繼續(xù)往家里挑水。因此每隔一兩年,父親便會帶著我兩個哥哥搭著長長的木梯下到井里,一盆盆,一桶桶,相互接力把井水舀干,而后再清除井底的淤泥。兒時,老井在我心中是非常神秘的,因當(dāng)時無法探測到它的深度,再加上井面上一年四季都會飄蕩著縷縷白煙。那時,母親怕我們這些不懂事的小孩子會弄臟老井里的水,就會嚇唬我們說每一口井里都住有神仙,因此,兒時我就常對家中那口老井懷敬畏。
由于那口老井中的泉水豐盈從未枯竭過,后來在井邊的洼地里便形成了一個很大的池塘。在那方池塘中,四季溢滿清水。每到夏天,水塘里的水葫蘆花盛開,水葫蘆花那純凈的藍不僅深深地烙刻在了我的記憶中,也讓我從此喜歡上了世上所有的花花草草。
在井邊的那方池塘中,每到夏天的夜晚,一只只青蛙隱在水葫蘆下面及蘆葦叢中,發(fā)出陣陣“呱咕”、“呱咕”的鳴唱。井旁的大柳樹下,母親與姐姐拿著毛巾,香皂,帶著我與最小的妹妹,沐浴在滿天的星光下。那時,母親與姐姐會燒上一桶開水,把它放在大柳樹下,然后再與老井里的泉水兌一下,我們母女四人每一個夏天夜晚都會用那種方式在井邊洗澡沖涼。
后來,我們漸漸長大,一個個如出林的鳥兒般振翅高飛,遠(yuǎn)離了家鄉(xiāng),遠(yuǎn)離了父親,也遠(yuǎn)離了家中的那口老井。在流轉(zhuǎn)的歲月中,父親母親也漸漸老去,那時,已經(jīng)無法再到井邊挑水的父親母親到鎮(zhèn)上買來長長的塑料水管,外加一只水泵,家中的人畜用水,后來又改成了用電抽。
父親的生日在夏天,自父親母親年紀(jì)大了之后,每一年夏天父親生日之時,我們兄妹幾個都會回到家中為父親慶賀生日。每到父親生日之時,臉上樂開了花的父親會早早去到村民家買上幾個品質(zhì)上好的大西瓜,把那些西瓜放在他自己編好的大竹籠里,然而再把一個個西瓜沉到井底。當(dāng)我們回家之后,父親會把一個個大西瓜從老井里提上來,經(jīng)過老井冰鎮(zhèn)后的大西瓜,又脆又甜。
那時,我們依然喝著老井里的水,享受著老井對我們一如既往的奉獻與饋贈。然而那樣的時光并未維持多久,后來,我們的父親母親相繼離開人世。自父親母親離開人世之后,我家老宅也再無人居住。從那一天開始,再沒人下到井底去為老井清理淤泥,也再也沒有人用老井里的水為我們做冰鎮(zhèn)西瓜吃。
多年以后當(dāng)我們再回老家,當(dāng)年那口深不見底的老井已被每年雨季山洪暴發(fā)時沖下的泥沙填塞,僅剩下數(shù)米深。而今,雖然那口老井猶在,雖然老井中的泉水依然在汩汩地奔涌著,歌唱著,從春夏到秋冬,又從秋冬到春夏,但在那口老井邊再聽不到我們兒時的歡聲笑語,再聽不到朗朗的讀書聲,再聽不到父親母親挑水時那沉沉的呼吸與足音。
也許幾十年過去后,時光老了,柳樹老了,我家的老井也老了!但我們無法忘記老井給我們留下的那些美好的回憶,無法忘記它一生一世對我們的哺育與付出。在我們生命的長河中,總會有許許多多事物被打上記憶的標(biāo)簽,被置放在內(nèi)心的某個角落里,有一天,當(dāng)我們輕輕地把這個標(biāo)簽打開,那一段段過往,或是點點滴滴的回憶,便會在眼前溫暖的呈現(xià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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