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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并不遙遠的鄉(xiāng)下隨筆散文
以前把小說當生活來理解,現(xiàn)在應該到了把生活當小說來看的時候了。
“不要緊!謝謝。我只是覺得有些感傷而已。 (It’s all right now. thank you. I only felt lonely,you know.)”我笑著答道。
“Well,I fell same way,same things,once in a while. I know what you mean.(我也常常這樣子哩!我能理解。闭f罷,她搖搖頭,從座位上站起來,對著我展開一副美麗的笑容。“I hope you will have an ice trip. AufWiedersehen。ㄗD猛居淇。再見。
“AufWiedersehen!”我也跟著說道。
這是村上的《挪威的森林》開頭的一段話,村上或許懂英語,也懂德語。憑借以往受過的文學方面的教育,這也許只是虛構。寫小說的人,或許應該至少懂得幾門外語,這樣,在閱讀外國文學的時候,他能夠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。
驀然想起在南京上學時,去聆聽畢飛宇的演講,記得他說起自己以前的小說,現(xiàn)在想起來,有些汗顏。至少,他是比較坦誠的。
卡爾維諾在《如果在冬夜,一個旅人》中這樣寫道:“你即將開始閱讀伊塔諾·卡爾維諾的新小說《如果在冬夜,一個旅人》了。請你先放松一下,然后再集中注意力”。以前有作家介紹寫散文的經(jīng)驗的時候,有類似的一段話,可惜我記不得了。這在以前,純粹就是廢話,畢竟卡爾維諾就是卡爾維諾,許多人會研究這篇小說的布局以及技巧等等。連狗都要笑了,我這里沒有任何詆毀卡爾維諾的意思,何況他是我極其佩服的作家呢。狗不會笑,而我卻笑了。
閱讀小說或者詩歌是相當奢侈的一件事情,它讓我常常想到鄉(xiāng)下。
在鄉(xiāng)下,據(jù)說五歲以下的孩子能看見這個世界以外的東西,尤其是鬼怪和人死之后的魂魄。我希望我父親在從老家的屋子飄過的時候,能夠看見整修的房子。能夠看見我的還不到五歲的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的女兒。
我在街角的柳樹下等雨,雨卻沒有來,等來的是塵霾。原先說好的雨呢?
那時候有大把大把如草一樣的時間在文字的世界里游戲。功課幾乎沒有多少,主要是為了對付肚子的農活。澆玉米、除草、松土、上肥料等等。有一次氣得我父親說,你最好考學出去,否則在農村會被活活餓死的,要么若是在舊社會,要被皮鞭抽死的。因為我太慢太慢了,據(jù)他說,比舊社會的小腳老太婆還要慢許多。
那時候,下雨是最舒服的日子了,我總是盼望下雨。每到下雨,便可以做自己最喜歡的事情了,那就是看小說。那時候,天邊的濃重的烏云感覺快要掉下來的時候,所有在地里干活的人們,都開始往家里跑。小孩子們往往不介意這些,他們可以任意地玩,在田地里,在打麥場,在村口,往往帶著自家的土狗。直到大雨落下,別人跑的時候,狗撕扯著小孩的褲子,往回拉,F(xiàn)在的鄉(xiāng)下土狗幾乎沒有了,母親說,現(xiàn)在的農村里有人偷狗,好多狗第二天都消失了。大概是被人吃了。
站在檐頭,看著院子里雨水匯聚的濁流翻滾著擠進水道。大門外,槐樹、楊樹和梧桐樹被澆得渾身已經(jīng)濕透,站都站不住,在風里搖搖晃晃的。偶爾有一兩個帶著草帽從門口經(jīng)過的村子里的人,真是雨人了。
我得了空閑,便與那些陌生的文字朋友聊天了。我父親覺得讀書是懶人的行為,每當這個時候看見我拿著一本書,便要瞪我?guī)籽郏f我不好好干活。我只好暫時收起來,敷衍幾句。母親在一旁看見,馬上過來說,反正沒事干嗎,這么大的雨!
那時候,不知是誰先走進來的,或許是張承志、史鐵生、張賢亮,也或許是王蒙、梁曉聲、鐵凝,我不記得了。那時候的《小說月報》是很流行的刊物吧。他們說,我聽。我是很聽話的學生,我母親說,我睡著的時候,像一只蜷起來睡著的貓咪,身子卷著,一動也不動。
終于,天放晴了,這令我很惆悵。我想我一生的惆悵,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,或者是埋下了種子。
電話響了,我忙著放下村上,拿起手機。
是教學上的事情。小說是如何寫出的,像《平凡的世界》、《白鹿原》,或者《百年孤獨》、《樹上的男爵》等等,許多作家在講臺上講自己的創(chuàng)作,不少大學也開設了寫作講習班。其實,小時候讀到的歸有光的《項脊軒志》就是很好的小說,就連袁宏道的《徐文長傳》,應該也是小說佳作。人們把它們當作散文來讀而已?赡苁菚r代的原因吧。
還是回到我的鄉(xiāng)下。
不知什么時候起,我對音樂忽然產生了極大的興趣。那時候,家里有一臺收音機,每到晚間一定的時間,便會長時間的播放音樂。我那時就像一只帶著花紋的小貝殼,在音樂的海洋里游弋。再后來,我就有了一把自己的小口琴,現(xiàn)在還放在書柜的架子上,偶爾拿出來瞧瞧,吹吹,音階已經(jīng)不準了。面板上留下的歲月的痕跡,就像我的額頭的皺紋。而我的女兒第一件樂器則是一把小提琴,時代也算真是進步了,只是她沒有堅持下來。
母親在農田里的空隙種的大蔥,到冬天的時候,豐收了。母親打算用農車拉到附近的集市上賣,母親小學大概也只上到三年級,便叫我?guī)退阗~。我便要母親答應我一件事,賣完后買一把口琴。平時舍不得花掉家里一分錢的母親倒是很痛快地答應了。大約人們都一樣,注重的是結果,而不是過程。我那時只是一心一意地關注著自己的愿望。好在很快大蔥就賣完了。母親便和我進了供銷社,我看過柜子里的口琴好久好久,也好多回了。好在不貴,也就三塊多錢。也好在琴盒里附著一份自學口琴的說明材料。于是,這把小玩意就陪著我走過了許多年。現(xiàn)在還在我的柜子里,老舊的像一塊木雕了。
后來,我到鄉(xiāng)下的中學教書,也隨身帶著,記得學生們說,有一次放學后,他們聽見我的口琴聲,便躲到窗戶底下偷聽,結果離開的時候,驀然起身,一個同學被窗戶的木框在頭上撞出一個大包來。
我不得不回到現(xiàn)實中來,活著需要首先填飽肚子。母親已經(jīng)做好了飯,于是我們又在飯桌前邊吃邊聽她說鄉(xiāng)下的故事。
母親說,鄰村的姓韓的老頭死了又活了過來。我們都不信,覺得好笑。因為我們都是學科學長大的。這個老韓頭,我是記得的,精瘦精瘦的瘦高個子,背上搭著個褡褳,抽著旱煙,嘭吃嘭吃的。每次我祖母生病的時候,父親便叫過我,給了十元錢,叫我去找老韓頭買藥。尤其是到了秋天的傍晚,我經(jīng)常會穿梭在玉米林立的鄉(xiāng)間小道,去買藥。
見到老韓頭,我說,“我爹讓我過來給我奶奶買點藥”。我給了他錢,老韓頭接過錢,進了里屋,不久,便交給我一個小紙包,應該就是藥了。我裝進兜里,便出了村子。這時候,天已經(jīng)黑透了,透得有些發(fā)亮,那是星星。蟋蟀組織了秋夜的每場大合唱,吹過田地的風聲做著伴奏。而我的心果真緊繃繃得像一張琴弦快要斷了,這時候若有一聲貓頭鷹的叫聲,我的頭發(fā)早就在憤怒中豎了起來,接著就放足一陣狂奔。
回家的時候,要經(jīng)過一個澇池,旁邊有一顆老槐樹,不知道多少年歲了,據(jù)說被雷電擊過一次,中間是空的黑乎乎的大洞,聽說有東西的精靈附身在樹上。跑到這兒,我也沒勁了,可頭發(fā)卻不聽話,一直豎著。實在是無可奈何,我便放開喉嚨吼歌,貓頭鷹從樹上叫著飛走了。不知道為什么,越吼心里越緊張,恐怖。又一陣發(fā)足狂奔,終于到家了。在昏暗的燈光下,父親打開紙包,紙里原來包的是一個小拇指頭大小的黑疙瘩。第二天上學經(jīng)過那棵老樹,我看了又看,它似乎依然是那副蒼老的樣子。
如是一年有幾次我總會去找老韓頭買藥的,至于他如何死而復生,母親說,老韓頭被兒子們都抬到床上后,身子已經(jīng)變硬,鄰里鄉(xiāng)親都報過喪事了。沒想到老韓頭硬生生地喊著自己肚子餓了,硬是撿了一條老命。將養(yǎng)了一陣子,村里的人們前去探望,老韓頭說,他見到了他母親了,他母親倒是比過去年輕了許多,說是不再干農活了,根本不累,整天就是沒事干和他父親兩個散步,從奈何橋走過去,再走到閻羅殿簽到,判官大人念下下時事通報,他們再走回來,手腕上也帶著測量走路的手表,他們每天都占據(jù)著封面。也見到了隔壁阿三的死去多年的父親,他要老韓頭帶話給孩子們,說下次清明上墳時,給他多燒些冥幣,他要蓋一座寬敞點房子,在陽間的時候,住的太局促了。而且,陰間的地價一天一個樣,他現(xiàn)在住的,每到下雨,外面下大雨,屋里下小雨。每次陰間房屋管理局的官員來檢查,他都是絕對的釘子戶,每次通報批評,說他有礙市容。老韓頭說還見到了以前的小伙伴,大家重逢一場不容易,紛紛請他吃飯。結果就看到他們狼吞虎咽地,自己再怎么使勁,連筷子都拿不起來,一著急,醒了。
后來,老韓頭不明不白地癱瘓了,連拉屎拉尿都不知道,他兒子每當人們說起來時,說真的倒還不如那時候去了別回來,多好。人們閑著臉,只是笑著。
村子里的土地基本上被征用了,有勞動能力的人大多出去打工了,每年分得的所謂征地的錢也就那么一點,不打工,難道坐等著活活餓死。整個村子也要搬遷到鎮(zhèn)里去,那里已經(jīng)蓋好了住宅樓,許多上了年紀的人不愿意去,年輕點的想過城市人一樣的生活,差不多都搬走了,如今的村子里,剩下一些老人和田地里埋葬著的那些孤魂野鬼了。不用多想,我也回不去了。
每天晚上回家,和母親聊天的時候,她都會問起我這一天的情況,臨到末了,像個領導似地對我說,“少說話,多做事。飯不好吃”。而我那時很少能體會到這句話的深刻含義,或許,母親在用她一生的坎坷來說的。
不久,母親要回鄉(xiāng)下了。城里實在不習慣。這種熱鬧,她可能也向往過,但又很遙遠,就像人老了,像自己遙遠的娘家一樣,很難再回去了。
陶淵明曾寫有這樣的詩句,“人生似幻化,終當歸空無”。我不是佛教徒,看未來的路,越來越近,似乎近在眼前,卻又無所作為。夏天來到了,蟬在這個夏天里將會盡情揮灑自己充滿豪情壯志的歌聲,然后化為煙塵。
語言這東西,壓根不可靠。那些總想改變別人的人,往往理窮詞盡,他們只能乞求于語言之外的東西了。
好了,人們常說,老年人善于回憶。上了年紀的人,往往想起過去,意味著他們老了。我希望這一切不是過去,而是我的開始和未來,尤其是文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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