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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心寫的女人

時間:2023-03-31 22:56:59 隨筆 我要投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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冰心寫的女人

  冰心的散文,題材廣泛,寓意深邃。冰心通過自身經(jīng)歷的細(xì)膩描寫,生動而形象地反映了一個世紀(jì)來,中國動蕩復(fù)雜的社會生活的某些側(cè)面。下面小編整理了幾篇關(guān)于冰心《關(guān)于女人》的文章,僅供欣賞!

冰心寫的女人

  冰心 寫的女人一、

  我的母親

  談到女人,第一個涌上我的心頭的,就是我的母親,因在我的生命中,她是第一個對我失望的女人。

  在我以前,我有兩個哥哥,都是生下幾天就夭折的,算命的對她說:“太太,你的命里是要先開花后結(jié)果的,最好能先生下一個姑娘,庇護(hù)以后的少爺。

  ”因此,在她懷我的時候,她總希望是一個女兒。

  她喜歡頭生的是一個姑娘,會幫媽媽看顧弟妹、溫 柔、體貼、分擔(dān)憂愁。

  不料生下我來,又是一個兒子。

  在合家歡騰之中,母親只是默然的躺在床 上。

  祖父同我的姑母說:“三嫂真怪,生個兒子還不高興!”

  母親究竟是母親,她仍然是不折不扣的愛我,只是常常念道:“你是兒子兼女兒的,你應(yīng)當(dāng)有女兒的好處才行。

  ”我生后三天,祖父拿著我的八字去算命。

  算命的還一口咬定這是女孩的命,嘆息著說:“可惜是個女孩子,否則準(zhǔn)作翰林。

  ”

  母親也常常拿我取笑說:“如今你是一個男子,就應(yīng)當(dāng)真作個翰林了。

  ”幸而我是生在科舉久廢的新時代,否則,以我的才具而論,哪有三元及第榮宗耀祖的把握呢?

  在我底下,一連串的又來了三個弟弟,這使母親更加失望。

  然而這三個弟弟倒是個個留住了。

  當(dāng)她抱怨那個算命的不靈的時候,我們總笑著說,我們是“無花果”,不必開花而即累累結(jié)實的。

  母親對于我的第二個失望,就是我總不想娶親。

  直至去世時為止,她總認(rèn)為我的一切,都能使她滿意,所差的就是我竟沒有替她娶回一位,有德有才而又有貌的媳婦。

  其實,關(guān)于這點(diǎn),我更比她著急,只是時運(yùn)不濟(jì),沒有法子。

  在此情形之下,我只有竭力鼓勵我的弟弟們先我而娶,替他們介紹“朋友”,造就機(jī)會。

  結(jié)果,我的二弟,在二十一歲大學(xué)剛畢業(yè)時就結(jié)了婚。

  母親跟前,居然有了一個溫 柔賢淑的媳婦,不久又看見了一個孫女的誕生,于是她才相當(dāng)滿足地離開了人世。

  如今我的三個弟弟都已結(jié)過婚了,他們的小家庭生活,似乎都很快樂。

  我的三個弟婦,對于我這老兄,也都極其關(guān)切與恭敬。

  只有我的二弟婦常常笑著同我說:“大哥,我們做了你的替死鬼,你看在這兵荒馬亂米珠薪桂的年頭,我們這五個女孩子怎么辦?你要代替我們養(yǎng)一兩個才行。

  ”她憐惜的撫摩著那些黑如鴉羽的小頭。

  她哪里舍得給我養(yǎng)呢!那五個女孩子圍在我的膝頭,一齊抬首的時候,明艷得如同一束朝露下的紅玫瑰花。

  母親死去整整十年了。

  去年父親又已逝世。

  我在各地飄泊,依然是個孤身漢子。

  弟弟們的家,就是我的家,那里有歡笑,有溫 情,有人照應(yīng)我的起居飲食,有人給我縫衣服補(bǔ)襪子。

  我出去的時候,回來總在店里買些糖果,因為我知道在那闌干上,有幾個小頭伸著望我。

  去年我剛到重慶,就犯了那不可避免的傷風(fēng),頭痛得七八天睜不開眼,把一切都忘了。

  一天早晨,航空公司給我送來一個包皮裹,是幾個小孩子寄來的,其中的小包皮裹是從各地方送到,在香港集中的。

  上面有一個卡片,寫著:“大伯伯,好些日子不見信了,圣誕節(jié)你也許忘了我們,但是我們沒有忘了你!我的頭痛立刻好了,漆黑的床 前,似乎豎起了一棵燭光輝煌的圣誕樹!”

  回來再說我的母親吧。

  自然,天下的兒子,至少有百分之七十,認(rèn)為他的母親乃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。

  我則以為我的母親,乃是世界上最好的母親中最好的一個。

  不但我如此想,我的許多朋友也如此說。

  她不但是我的母親,而且是我的知友。

  我有許多話不敢同父親說的,敢同她說;不能對朋友提的,能對她提。

  她有現(xiàn)代的頭腦,穩(wěn)靜公平的接受現(xiàn)代的一切。

  她熱烈的愛著“家”,以為一個美好的家庭,乃是一切幸福和力量的根源。

  她希望我早點(diǎn)娶親,目的就在愿意看見我把自己的身心,早點(diǎn)安置在一個溫 暖快樂的家庭里面。

  然而,我的至愛的母親,我現(xiàn)在除了“尚未娶妻”之外,并沒有失卻了“家”之一切!

  我們的家,確是一個安靜溫 暖而又快樂的家。

  父親喜歡栽花養(yǎng)狗;母親則整天除了治家之外,不是看書,就是做活,靜悄悄的沒有一點(diǎn)聲息。

  學(xué)伴們到了我們家里,自然而然的就會低下聲來說話。

  然而她最鼓勵我們運(yùn)動游戲,外院里總有秋千、杠子等等設(shè)備。

  我們學(xué)武術(shù),學(xué)音樂(除了我以外,弟弟們都有很好的成就)。

  母親總是高高興興的,接待父親和我們的朋友。

  朋友們來了,玩得好,吃得好,總是歡喜滿足的回去。

  卻也有人帶著眼淚回家,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母親,或是他的母親,同他不曾發(fā)生什么情感的關(guān)系。

  我的父親是大家庭中的第三個兒子。

  他的兄弟姊妹很多,多半是不成材的,于是他們的子女的教養(yǎng),就都堆在父親的肩上。

  對于這些,母親充分的幫了父親的忙,父親付與了一份的財力,母親貼上了全副的精神。

  我們家里總有七八個孩子同住,放假的時候孩子就更多。

  母親以孱弱的身體,來應(yīng)付支持這一切,無論多忙多亂,微笑沒有離開過她的嘴角。

  我永遠(yuǎn)忘不了母親逝世的那晚,她的床 側(cè),昏倒了我的一個身為軍人的堂哥哥!

  母親又有知人之明,看到了一個人,就能知道這人的性格。

  故對于父親和我們的朋友的選擇,她都有極大的幫助。

  她又有極高的鑒賞力,無論屋內(nèi)的陳設(shè),園亭的布置,或是衣飾的顏色和式樣等,經(jīng)她一調(diào)動,就顯得新異不俗。

  我記得有一位表妹,在赴茶會之前,打扮得花枝招展的,到了我們的家里;母親把她渾身上下看了一遍,笑說:“元元,你打扮得太和別人一樣了。

  人家抹紅嘴唇,你也抹紅嘴唇,人家涂紅指甲,你也涂紅指甲,這豈非反不引起他人的注意?你要懂得”萬朵紅蓮禮白蓮“的道理。

  ”我們都笑了,贊同母親的意見。

  表妹立刻在母親妝臺前洗凈鉛華,換了衣飾出去;后來聽說她是那晚茶會中,被人稱為最漂亮的一個。

  母親對于政治也極關(guān)心。

  三十年前,我的幾個舅舅,都是同盟會的會員,平常傳遞消息,收發(fā)信件,都由母親出名經(jīng)手。

  我還記得在我八歲的時候,一個大雪夜里,幫著母親把幾十本《天討》,一卷一卷的裝在肉松筒里,又用紅紙條將筒口封了起來,寄了出去。

  不久收到各地的來信說:“肉松收到了,到底是家制的,美味無窮。

  ”我說:“那些不是書嗎?”

  母親輕輕的捏了我一把,附在我的耳朵上說:“你不要說出去。

  ”

  辛亥革命時,我們正在上海,住在租界旅館里。

  我的職務(wù),就是天天清早在門口等報,母親看完了報就給我們講。

  她還將她所僅有的一點(diǎn)首飾,換成洋錢,捐款勞軍。

  我那時才十歲,也將我所僅有的十塊壓歲錢捐了出去,是我自己走到申報館去交 付的。

  那兩紙收條,我曾珍重的藏著,抗戰(zhàn)起來以后不知丟在哪里了。

  “五四”以后,她對新文化運(yùn)動又感了興趣。

  她看書看報,不讓時代把她丟下。

  她不反對自由 戀愛,但也注重愛情的專一。

  我的一個女同學(xué),同人“私奔”了,當(dāng)她的母親走到我們家里“垂涕而道”的時候,父親還很氣憤,母親卻不做聲。

  客人去后,她說:“私奔也不要緊,本來儀式算不了什么,只要他們始終如一就行。

  ”

  諸如此類,她的一言一動,成了她的兒子們的南針。

  她對我的弟弟們的擇偶,從不直接說什么話,總說:“只要你們喜愛的,媽媽也就喜愛。

  ”但是我們的性格品味已經(jīng)造成了,媽媽不喜愛的,我們也決不會喜愛。

  她已死去十年了。

  抗戰(zhàn)期間,母親若還健在,我不知道她將做些什么事情,但我至少還能看見她那永遠(yuǎn)微笑的面容,她那沉靜溫 柔的態(tài)度,她將以卷《天討》的手,卷起她的每一個兒子的畏懼懦弱的心!

  她是一個典型的賢妻良母,至少母親對于我們解釋賢妻良母的時候,她以為賢妻良母,應(yīng)該是丈夫和子女的匡護(hù)者。

  關(guān)于婦女運(yùn)動的各種標(biāo)語,我都同意,只有看到或聽到“打倒賢妻良母”的口號時,我總覺得有點(diǎn)逆耳刺眼。

  當(dāng)然,人們心目中“妻”與“母”是不同的,觀念亦因之而異。

  我希望她們所要打倒的,是一些怯弱依賴的軟體動物,而不是像我的母親那樣的女人。

  冰心 寫的女人二

  我的鄰居

  m太太是我的同事的女兒,也做過我的學(xué)生,現(xiàn)在又是我的鄰居。

  我頭一次看見她,是在她父親的家里——那年我初到某大學(xué)任教,照例拜訪了幾位本系里的前輩同事——她父親很驕傲的將她介紹給我,說:“×先生,這是我的大女兒,今年十五歲了。

  資質(zhì)還好,也肯看書,她最喜歡外國文學(xué),請你指教指教她。”

  那時m太太還是個小姑娘,身材瘦小,面色蒼白,兩條很粗的短發(fā)辮,垂在腦后。

  說起話來很靦腆,笑的時候卻很“甜”,不時的用手指去托她的眼鏡。

  我同她略談了幾句,提起她所已看過的英國文學(xué),使我大大的吃驚!例如:哈代的全部小說集,她已看了大半;她還會背誦好幾首英國十九世紀(jì)的長詩她父親又很高興的去取了一個小紙本來,遞給我看,上面題著“露珠”,是她寫的仿冰心《繁星》體的短篇詩集,大約有二百多首。

  我略翻了翻,念了一兩首,覺得詞句很清新,很瑩潔,很像一顆顆春晨的露珠。

  我稱贊了幾句,她父親笑說:“她還寫小說呢——你去把那本小說拿來給×先生看!”她臉紅了說:“爸爸總是這樣!我還沒寫完呢。”一面掀開簾子,跑了出去,再不進(jìn)來。

  她父親笑對我說:“你看她慣的一點(diǎn)規(guī)矩都沒有了!我的這幾個孩子,也就是她還聰明一點(diǎn),可惜的是她身體不大好”

  一年以后,她又做了我的學(xué)生。

  大學(xué)一年級的班很大,我同她接觸的機(jī)會不多,但從她做的文課里,看出她對于文學(xué)創(chuàng)作,極有前途;她思想縝密,描寫細(xì)膩,比其他的同學(xué),高出許多。

  此后因為我做了學(xué)生會出版組的顧問,她是出版組的重要負(fù)責(zé)人員,倒是常有機(jī)會談話。

  幾年來的一切進(jìn)步都很快,她的文章也常常在校外的文學(xué)刊物上出現(xiàn),技術(shù)和思想又都比較成熟,在文學(xué)界上漸漸的露了頭角。

  大學(xué)畢業(yè)后,她便同一位m先生結(jié)了婚。

  m先生也是一位作家——他們婚后就到南京去,有七八年我沒有得到直接的消息。

  抗戰(zhàn)后一年,我到了昆明。

  朋友們替我找房子,說是有一位m教授的樓上,有一間房子可以分租,地點(diǎn)也好,離學(xué)校很近。

  我們同去一看,那位m太太原來就是那位我的同事的女兒;相見之下,十分歡喜。

  那房子很小,光線也不大好,只是從高高的窗口,可以望見青翠的西山。

  m家還有一位老太太,四個孩子,一個挨一個的,最小的不過有兩歲左右。

  m太太比從前更蒼白了,一瘦就顯得老,她仿佛是三十以外的人了。

  說定了以后,我拿了簡單的行李,一小箱書,便住到m家的樓上。

  那天晚上,便見著m先生,他也比從前瘦了,性情更顯得急躁,仿佛對于一切都覺得不順眼。

  他帶著三個大點(diǎn)的孩子,在一盞陰暗的煤油燈下,吃著晚飯。

  老太太在廚房里不知忙些什么。

  m太太抱著最小的孩子,出出進(jìn)進(jìn),替他們端菜盛飯,大家都不大說話。

  我在飯桌旁邊。

  勉強(qiáng)坐了一會,就上樓去了。

  住了不到半個月,我便想搬家,這家庭實在太不安靜了,而且陰沉得可怕!這幾個孩子,不知道是因為營養(yǎng)不足,還是其他的緣故,常常哭鬧。

  老太太總是叨叨嘮嘮的,常對我抱怨m太太什么都不會。

  m先生晚上回來,才把那些哭聲怨聲壓低了下去,但頓時樓下又震蕩著他的罵孩子,怪太太,以及憤時憂世的怨怒的聲音。

  他們的臥室,正在我的底下,地板壞了,逗不上筍來。

  我一個人,總是靜悄悄的,而樓下的聲音,卻是隱約上騰,半夜總聽見喳喳嘁嘁的,“如哭如訴”,有時忽然聽見m先生使勁的摔了一件東西,生氣的嚷著,小孩子忽然都哭了起來,我就半天睡不著覺!

  正在我想搬家的那一天早晨,走到樓下,發(fā)現(xiàn)屋里靜悄悄的,沒有一個人。

  我叫了一聲,看見m太太扎煞著手,從廚房里出來。

  她一面用手背掠開了垂拂在臉上的亂發(fā),一面問:“×先生有事嗎?他們都出去了。

  ”我知道這“他們”就是老太太同m先生了,我就問:“孩子們呢?”她說:“也出去了,早飯沒弄得好,小菜又沒有了,他們說是出去吃點(diǎn)東西。

  ”

  她嘴唇顫動著慘笑了一下,說:“我這個人真不中用,從小就沒學(xué)過這些事情。

  母親總是說”幾毛錢一件的衣工,一兩塊錢一雙皮鞋,這年頭女孩子真不必學(xué)做活了,還是念書要緊,念出書來好掙錢,我那時候想念書,還沒有學(xué)校呢。

  “父親更是由著我,我在家里簡直沒有進(jìn)過廚房您看我生火總是生不著,反弄了一廚房的煙!”說著又用烏黑的手背去擦眼睛。

  我來了這么幾天,她也沒有跟我說過這么多的話。

  我看她的眼睛又紅又腫,聲音也啞著,我知道她一定又哭過,便說:

  “他們既然出去吃了,你就別生火吧。

  你趕緊洗了手,我樓上有些點(diǎn)心,還有罐頭牛奶,用暖壺里的水沖了就可吃,等我去取了來。

  ”我不等她回答便向樓上走,她含著淚站在樓梯邊呆望著我。

  m太太一聲不言語的,呆呆的低頭調(diào)著牛奶,吃著點(diǎn)心。

  過了半天,我就說:“昆明就是這樣好,天空總是海一樣的青!”

  你記得卜朗寧夫人的詩吧“正說著,忽然一聲悠長的汽笛,慘厲的叫了起來,接著四方八面似乎都有汽笛在叫,門外便聽見人跑。

  m太太倏的站了起來,顫聲說”這是警報!

  孩子們不知都在哪里?“我也連忙站起來,說”你不要怕,他們一定就在附近,等我去找。

  “我們正往門外走,老太太已經(jīng)帶著四個孩子,連爬帶跌的到了門前,原來m先生說是學(xué)校辦公室里還有文稿,他去搶救稿子去了,卻把老的小的打發(fā)回家來!”

  我?guī)椭鴐太太把小的兩個抱起,m太太看著我,驚慌地說:“×先生,我們要躲一躲吧?”我說:“也好,省得小孩子們害怕。

  ”我們胡亂收拾點(diǎn)東西,拉起孩子,向外就走。

  忽然老太太從屋里抱著一個大藍(lán)布包皮袱,氣急敗壞的一步一跌的出來,嘴里說:“別走,等等我!”這時頭上已來了一陣極沉重的隆隆飛機(jī)聲音。

  我抬頭一看,蔚藍(lán)的天空里,白光閃爍,九架銀灰色的飛機(jī),排列著極整齊的隊伍,穩(wěn)穩(wěn)的飛過。

  一陣機(jī)關(guān)槍響之后,緊接著就是天塌地陷似的幾陣大聲,門窗震動。

  小孩子哇的一聲,哭了起來,老太太已癱倒在門邊。

  這時我們都擠在門洞里,m太太面色慘白,緊緊的抱著幾個孩子,低聲說:“莫怕莫怕。

  ×先生在這里!”我一面扶起老太太,說:“不要緊了,飛機(jī)已經(jīng)過去了。

  ”正說著街上已有了人聲,家家門口有人涌了出來,紛紛的驚惶的說話。

  m太太站起拍拍衣服,拉著孩子也出到門口。

  我們站著聽了一會,天上已經(jīng)沒有一點(diǎn)聲息。

  我說:“我們進(jìn)去歇歇吧,敵機(jī)已經(jīng)去了。

  ”m太太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我又幫她把孩子抱回屋去,自己上得樓來;剛剛坐定,便聽見m先生回來;他一進(jìn)門就大聲嚷著:

  “好,沒有一片干凈土了,還會追到昆明來!我剛抱出書包皮來,那邊就炸了,這班鬼東西!”

  從那天起,差不多就天天有警報。

  m先生卻總是警報前出去,解除后才回來,還抱怨家里沒有早預(yù)備飯。

  m太太一聲兒不言語,腫著眼泡,低頭出入。

  有時早晨她在廚房里,看見我下樓打臉?biāo),就怯怯的苦笑問?ldquo;×先生今天不出去吧?”

  我總說:“不到上課的時候,我是不會走的,你有事叫我好了。

  ”

  老太太不肯到野外去,怕露天不安全,她總躲在城墻邊一個防空洞里。

  我同m太太就帶著孩子跑到城外去。

  我們選定了一片大樹下,壕溝式的一塊地方,三面還有破土墻擋著。

  孩子們逃警報也逃慣了,他們就在那壕溝里蓋起小泥瓦房子,插起樹枝,天天繼續(xù)著工作。

  最小的一個,往往就睡在母親的手臂上,我有時也帶著書去看。

  午時警報若未解除,我們就在野地里吃些干點(diǎn)充饑。

  坐在壕溝里無聊,就閑談。

  從m太太零碎的談話里,我猜出她的許多委屈。

  她從來不曾抱怨過任何人,連對那幾個不甚討人喜歡的孩子,她也不曾表示過不滿。

  她很少提起家里的事,可是從她們的衣服飲食上,我知道她們是很窮困的。

  眼看著她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,我就想幫她一點(diǎn)忙。

  有一次我就問她愿不愿去教書,或是寫幾篇文章,拿點(diǎn)稿費(fèi)。

  家務(wù)事有老太太照管,再雇個傭人,也就可以做得開了,她本來不喜歡做那些雜務(wù),何必不就“用其所長”?

  m太太盤著腿坐在地上,抱著孩子,輕輕的搖動,靜靜的聽著,過了半天才抬起頭來,說:“×先生,謝謝你的關(guān)懷,這些事我都早已想過了,我剛來的時候,也教過書,學(xué)校里對于我,比對我的先生還滿意。

  ”說到這里,她微笑了,這是我近來第一次見到的笑容!她停了一會說:“后來不知如何,他就反對我出去教書老太太也說那幾個孩子,她弄不了,我就又回到家里來。

  以后就有幾個朋友同事,來叫我寫稿子。

  ”

  ×先生,你知道我從小喜歡寫文章,尤其是現(xiàn)在,我一拿起筆,一肚子的一肚子的事,就奔涌了出來。

  眼前一切就都模糊恍惚,在寫作里真可以逃避了許多現(xiàn)實“她低頭玩弄著孩子襟上的紐扣,微微的嘆了一口氣,說”但是現(xiàn)實還是現(xiàn)實,一聲孩子哭,一個客人來,老太太說東說西,老媽子問長問短,把我的文思常常忽然驚斷,許久許久不能再拿起筆來。

  而且——寫文章實在要心境平靜,雖然不一定要快樂,而我現(xiàn)在呢?不用說快樂,要平靜也就很難很難的了!

  “寫了兩篇文章,我的先生最先發(fā)現(xiàn)寫文章賣錢,是得不償失!稿費(fèi)增加和工資增加的速度,幾乎是一與百之比,衣工,鞋價,更不必說。

  靠稿費(fèi)來添置孩子衣服,固然是夢想,寫五千字的小說,來換一雙小鞋子,也是不可能。

  沒有了鼓勵,沒有了希望,而寫文章只引起自己傷心,家人責(zé)難的時候,我便把女工辭退了。

  其實她早就要走——我們家錢少,孩子多,上人脾氣又不大好,沒有什么事使她留戀的,不像我我是走不脫的!”

  “我生著火,揀著米,洗著菜,縫著鞋子,補(bǔ)著襪子,心里就象枯樹一般的空洞,麻木。

  本來,抗戰(zhàn)時代,有誰安逸?能安逸的就不是人;我不求安逸,我相信我雖沒有學(xué)過家務(wù),我也能將就的做,而且我也不怕做,勞作有勞作的快樂,只要心里能得到一點(diǎn)慰安,溫暖。

  ”

  “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任何言語,自己苦夠了,這萬方多難的年頭,何必又增加別人的痛苦?對我的父母,我是更不說的。

  父親從北方來信,總是說”南國濃郁明艷的風(fēng)光,不知又添了你多少詩料,為何不寄點(diǎn)短詩給爸爸看?“最近不知是誰,向他們報告了這里的實況,母親很憂苦的寫了信來,說”我不知道你們那里竟是這個樣子!老太太總該可以幫幫忙吧?早知如此,我當(dāng)初不該由著你讀書寫字,把身體弄壞了,家事也一點(diǎn)不會。

  “她把自己抱怨了一頓,我看了信,真是心如刀割。

  我自己痛苦不要緊,還害得父親為我失望,母親為我傷心,×先生,這真是《琵琶記》里蔡中郎所說的”文章誤我,我誤爹娘“了!”她說著忍不住把孩子推在一邊,用衣襟掩著臉大哭了起來。

  孩子們也許看慣了媽媽的啼哭,呆立了一會,便慢慢走開,仍去玩耍。

  我呢,不知道怎樣勸她,也想她在家里整天的凄涼掩抑,在這朗闊的野外,讓她恣情的一慟,倒也是一種發(fā)泄,我也便悄悄的走向一邊。

  我真不想再住下去了,那時學(xué)校里已放了暑假。

  城墻邊的防空洞曾震塌了一次,壓傷了許多人,m老太太幸而無恙。

  我便攛掇他們疏散到鄉(xiāng)下去。

  我自己也遠(yuǎn)遠(yuǎn)的搬到另一鄉(xiāng)村里的祠堂里住下——在那里,我又遇到了一個女人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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